“一旦把它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人大学子严梓豪与所有正义人士共勉!
如今,每当我闭上眼,脑海中总是会闪现过那次狂风骤雨般的袭击,叫喊声、撞击声、辱骂声在我耳畔久久不能消散。在那一刻,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暴力镇压的残酷,同时也更加认清地方黑恶势力以及背后的黑后台究竟有多么疯狂。
即便我已回到家中,我仍然时刻处在黑恶势力的监视之中——三天前,我刚刚受到地方派出所长达数小时的“了解情况”的待遇,接连几天,都有专人了解我的动向,“提醒”我不要随意走动!
我听到许多“适可而止”“保全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话。
我可以理解有些是善意的关怀,毕竟连国家舆论机器都开足马力试图将我们一举歼灭。
但是,当看到声援团的其他同志陆续站出来表明继续战斗到底的决心,当想到14名被捕工友仍在狱中受着艰辛磨难,当意识到敌人将通过镇压我们进而打击更多进步力量,难道我们每一个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选择独善其身吗?
我们声援团与被捕工友同荣辱、共进退的决心丝毫没有因“8.24暴力清场事件”有所消退,反而是大大增强!
8月24日凌晨5点,一阵阵轰然巨响惊醒了我,我瞬间意识到,传言多时的清场行动已经提前到来了。
尽管自从加入声援团后,每天都有“即将清场”的风声传来,但真真切切看见上百名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轻松地破门而入时,我仍然感到有些恍惚。尽管我们都已经做好被清场的准备,但是我仍然没想到防暴警察可以手持盾牌狠狠地顶在外圈同志们的身上;没想到他们出动我们人数三四倍的警力,三四个对付我们一个人,两个防暴警察用尽全力把我按倒在地,用膝盖将我强压在地上阻止我起身,我的双手被用塑料束缚带锁到背后,手机也被抢走;更没想到他们竟然小动作不断地向我们进行打击报复,在我翻身坐起来的时候他们踢我踹我,并且企图将我的双脚也绑起来。很快,紧紧捆绑我双手的束缚带在我手腕上留下了深深的疤痕。而且,他们还企图分化我们的学生和工友,分别派七八个便衣将我们的工人同志戴上手铐带走,在这过程中当我们要求他们出示证件时,他们竟敢不出示任何证件!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在所谓的“社会主义红旗”下的维稳经费需要如此之高,恐怕肃清传销窝点、打击制毒贩毒窝点也用不着像对付我们一样全程动用成百上千的警力!
但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我们支持工人依法组建工会,我们要求严惩打人黑警、黑社会,我们呼吁无条件释放被非法抓捕的工人,我们信仰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我们坚决维护社会主义、拥护工人当家作主,我们提出的任何一项诉求完全经得起全国人民的检验!
难道工人阶级领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不允许工人组建工会吗?难道人民警察可以罔顾法纪、随意侵害人民群众的利益吗?难道暴力恐吓、绑架人民的黑恶势力不应该被严惩吗?难道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为指导践行社会主义理想就是西方境外势力吗?!
我从头至尾没有得到关于我们到底错在哪里的答复,但是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告诉全国人民:他们就是这样认为!
在经历了最开始的较量后,我们被当做恐怖分子押送上车,但他们的暴行更激发了我们的愤怒,声援团成员们高唱《国际歌》、《团结就是力量》,歌声划破黎明的黑暗,回荡在我们愤怒的胸中,那些自认“执行命令”的防暴警察在我们的怒视之下竟不敢直视我们的双眼!
架着我的防暴警察只敢暗中使绊子,用蛮力相向,使我双臂上留下了一片淤青。但他们越是这样,我们越是团结一致,齐声高唱。
我看得出来,他们看似强悍的动作里,内心极度发虚!他们生怕我们在附近引起更大的关注,让他们更加暴露出无理与丑陋的本质,他们害怕人民群众的监督。
我们被押送到澳头第一小学,每位同志都被三四个民警看管,严格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甚至上厕所都不能关上隔间门。这就是他们对公民人身权利的尊重!
我们轮番质问他们什么理由强制传唤我们,他们一句话也答不上来;我们高呼支持佳士工人组建工会的声援口号:“佳士工人,顶天立地,当家作主,建立工会”,他们也不敢阻挠;佳慧、小玉等女同志被他们十来人强行押走时,痛斥他们是暴徒行径、是彻底的反动派,他们不敢回话;我们齐声高唱《国际歌》,质问他们究竟代表谁的利益,他们到底是属于共产党还是国民党,他们面露难色,一言不发!
当他们拿不出任何合理合法的解释时,又开始依靠下流无耻的小伎俩进行反扑。他们将我强制带离,押送到一个小教室里由三人看管。他们以为把看起来敢说话的人抓起来、弄走就能让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但事实证明他们再次错了,绑走一个沈梦雨,就会有全国各地的学生前来,带走一个质问者,就会激起数十个青年的愤怒和斥责!声援团同志们的口号声、斥责声从未停息,即使被隔离在小房间里,我也始终能够听到!
更可笑的还在后面,到了中午,我被从澳头第一小学单独转移到坑梓中心小学。从此我走到哪里都有至少4个机动训练大队队员“保护我的安全”,另有两位便衣陪同。我后来了解到其中一位便衣是坪山区政法委的一位工作人员,姓温,负责坑梓中心小学的安全工作,并且专门负责解决我的问题。
这位温先生再次向我展示了什么叫黑恶势力。
为了尽快将我遣送回家,他一来便扔给我两个选项:要么是让我的父母到深圳来接我回家,要么是让老师接我回学校,而我“只能选择,不得讨价还价”。
我反问他为什么非法约束我的人身自由、我犯了什么罪、违了哪条法,他却又说不上来。那么他又有什么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只给我两个选项,让我不得不接受呢?
结果他像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叫嚣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大学生,你做的事情就是要被砍头的!现在饶了你,放你回去,等你毕业了如果还敢再来坪山做这种事,你到时候就跟那些工人一样的下场!”
我听完后惊呆了,这竟然是一个国家公职人员的执法言论,在他们这些黑恶势力的眼里,还有法律的约束吗?没有!他们口口声声向人民说要遵守法律,原来他们自己做的决定就是法律的制裁,对一切敢对他们的罪恶行径说不的人都予以最残酷的威胁和镇压!我厉声斥责他胆敢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行径,要他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要担得起说这种话的责任,结果他立马怂下去连声说:“我没文化,我不懂法!”
这位“没文化,不懂法”的坪山区政法委温先生,在妄图把我恐吓离开无果后,开始拿我个人的学业说事:“你们中国人民大学的校长已经到这里了,他跟我说了,如果你拒绝离开,就会受到学校的处分,甚至开除!”他没料到我完全看穿了他的阴谋,我大声质问他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违了什么法、没有遵守哪条校规校纪要被处分。他见我如此强硬,顿感无计可施,随即便恼羞成怒,冲上来径直扇了我三个耳光!而后在我向学校老师揭露他打人时,他又一脸无辜说自己没有打人!
难道这就是坪山区政法委工作人员的工作方式吗?难道对没有任何违法犯罪行为的公民,我们所谓的执法人员可以使用欺骗、恐吓、殴打等等下流手段,妄图把他吓住、把他送到任何指定的地方,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吗?难道我们所谓的执法人员可以如此无耻,罔顾法律、摧毁道德、泯灭人格,为达其丑恶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转而又一脸无辜地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为了谈所谓的“我为什么被限制在这里”的问题,他们竟还找来一位自称帮劳动者打过不下五百件官司的律师。他说是来“挽救”我的,“告诫”我维权要合理合法,要走程序,不要被利用了,但当我质问他我犯了什么罪、违了什么法,要被非法拘禁在这里,他反而说不上来一二三。我质问他是不是共产党员,他默不作声,我紧接着斥责他:“是共产党员那你究竟站谁的立场,代表谁的利益?说什么工人在这个厂受了不好的待遇就该不在这个厂里干活,难道你作为帮劳动者打过这么多官司的人不清楚工厂的一般待遇吗?难道你不清楚《劳动法》在中国大地上就没有不折不扣地执行过,没有不折不扣地保护过劳动者吗?”他自视没趣,就赶紧自认完成“告知”任务走了。
当我被再次转移,观看所谓的佳士事件的材料的时候,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作为广东省人民警察,他们播放的是佳士科技的宣传材料PPT,把佳士工人维权事件的开端以工人要求复工的厂方录像开始,完全抹消掉佳士工人合法建立工会却遭受非法开除的事实,试图抹去了佳士科技对劳动者权益的侵害并且把合法维权的工人塑造成非法闹事的暴民。
原来如此!原来坪山区的天就是黑的,从头黑到脚,黑到暗无天日,黑到官商一家,黑到跨区相护,黑到不受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约束,黑到作为领导阶级的工人阶级只被当做牛马一般使唤、殴打和镇压,黑到谁若是敢站出来为工人说话为工人发声,就一并抓起来!
24日晚上他们通过电话威胁要求我父亲即刻赶到,而更让人气愤的是,我父亲一到,他们不仅没有安排合适的住所给我父亲安顿,甚至转而将一切责任归结到我的身上,说我不孝,说我让父母操心!但请坪山黑恶势力闭上你们的臭嘴,瞪大眼睛看看这一切是因为我吗?我帮助佳士工人维权,声援佳士工人建会,情况都一五一十地跟父母讲得很清楚,我父母不仅知道工友们合理合法的维权行为,而且支持我为工人说话、为工人办事的行动!但又是谁把我非法暴力抓捕,是谁把我非法传唤,是谁把我非法拘禁,又是谁向我父母告知不实消息、让他们担心过度以致瘦了十斤、甚至无理要求他们抛下工作来将我带回家?
结果在我回家后,我又在27日下午被叫到当地派出所,美其名曰“了解情况”,实则继续要求我不再参与这类维权事件,甚至在“了解情况”之后,一个自称某队长的人赤裸裸地说:“这段时间你要离开本地去哪里,都要跟我汇报,也不能提前到学校去。以后如果你又了解到类似事情,要参与的话可以先跟我商量,我帮你层层上报,跟你学校说你的改正表现,让学校知道你已经改正了。”直到现在,他们明明无计可施,还要威胁恐吓我,让我觉得自己犯了大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以为暴力镇压声援团后就能一帆风顺地结束战斗,甚至想套取更多他们期待的消息作为他们邀功请赏的战利品,但很显然他们错了!
越来越多正义力量正在汇聚过来——高校法律声援团发出了主张29名工友无罪的法律意见书;好友接下了岳昕的火炬,在国内舆论备受封锁的情况下,在推特上继续战斗;声讨新华社、环球时报污蔑行径的檄文铺天盖地;正义人士更加情绪高涨地奔走呼号……
此刻,我再也没有半分犹豫,今天我们多少英勇无畏的进步青年、正义人士,因为黑恶势力的反攻倒算即将身陷囹圄,难道我们还能不开口?
此刻,我只想高唱《国际歌》,“最可恨那些毒蛇猛兽,吃尽了我们的血肉!一旦把它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用正义的呐喊淹没敌人的殊死叫嚣。
此刻,我感觉到我们的队伍无比团结,我们这支反抗黑恶势力的队伍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不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哪里有黑暗,哪里就有火星!
所有追求正义渴望光明的人们,我们决不会在暗夜中沉沦,反要举起光辉的旗帜,开启这通往希望的闸门,成为不可磨灭的星火,盖不住、扑不灭、吓不倒,冲在最前去迎接光明!
在这场邪不压正的斗争中,我将与声援团同志们团结起来,与一切黑恶势力坚决斗争到底!
严梓豪
深圳建会工人现场声援团成员
“8.24暴力清场事件”亲历者
中国人民大学2015级本科生
2018年8月30日晚